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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迷雾之中

第五章 迷雾之中

黄程熠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从刚才开始依稀的薄雾已经越来越浓了,视野范围越来越窄,前方是一片青绿色的浓雾,这意味着舰队已经很接近玄木了,舰队逐渐放缓了速度。

一周前芜川的大战对黄程熠来说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闭上眼睛仍旧清晰记得那没一个细节,攻城前的大混战,三个堵门巨人,巨大的凶兽穷奇,以及最后出现的自称地魔将的石头人。

虽然惊险,但最终还是以联军的全面胜利结束,逃走的地魔将在远海处被邵楠阻截,并被消灭掉了,至此,盘踞在大陆上长达近八年的魔物们被一扫而光。而接下来的任务,则是要去解救那座沉睡了八年的岛屿。

远离了大陆的玄木,一开始便遭到了魔军的全面入侵,为确保建木不被污染,青龙圣者郦珑不得已发动了那个禁术。

“青木幻梦……么。”黄程熠低声说出这个词语,这七年多来一直被罗兰念叨在嘴边的东西,不分敌我,只要是能活动的一概拉入噩梦中困住的禁术,但凡吸入雾气便会被催眠,即便精神力再怎么强韧也无法抵抗这无穷无尽的雾气。

然而,想要解开这个禁术却必须要深入这浓雾之中,因为阵眼就设在岛上,这么听起来似乎是无解的。

“正因为靠本身无法抵抗那雾气,所以需要倚仗外力嘛。”

黄程熠曾经提出疑问时,罗兰这么理所当然地回答到。

据罗兰所说,青木幻梦自打被创造出来,破解之法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因为禁术从未发动过,破解之法也只是代代以理论知识流传了下来,而寄居黄家的这些年来,罗兰正是一边训练一边来实践这个破解法门。

实验对象自然就只有黄程熠了。回想起那段时光,黄程熠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是破解之法,首先就要创造出与中了青木幻梦相同的状态,于是乎,黄程熠不停地被催眠,又被叫醒,毕竟只是睡觉是不够的,要身心都陷入噩梦中才算是中了青木幻梦的状态。

试验了多久黄程熠已经忘记了,他只知道那段时间一直迷迷糊糊的,都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亏得这些实验,黄程熠如今睡觉必然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了以后还能记得七八分梦里的那些荒唐事。

右手摆弄着胸前的一片“树叶”,那并非真正的树叶,而是一片叶状的项链,也正是罗兰的研究成果——能够抵抗青木幻梦的护身符,放在手心中,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温暖的灵能流动于其中。

凝视这这片叶子护符,黄程熠回想起获得它的那天的情景。

几乎是在大战结束的同一时刻,四位国主纷纷抵达了芜川,白铸芒都不禁吐槽到这都是算好了的吧。之后当天先就地扎营休整军队,整个联军得重新编排了。

当晚,四名国主与各个将领直到深夜为止一直在商讨接下来的作战方针,最后决定为派出三分之二联军前往玄木,毕竟青木幻梦的作用是困住而不是杀死,解开那个迷雾后入侵玄木的魔军自然也会苏醒。而剩下的人员则全面监视海岸线,以免魔军像上次那样从海上攻过来,为确保消息灵通支援及时,先用一周修出一条贯穿整个海岸线的道路。

第二天的会议便是商讨关于解放玄木的具体事宜了,首先要确认的就是青木幻梦的破解之法。

“青木幻梦主要依靠的就是那层青绿的雾气,那雾气是以建木为中心,让四周的树木产生共鸣,一齐释放出来的浓雾,具有非常强力的精神扰乱作用,使人陷入噩梦之中。而且不光是呼吸,就算是皮肤接触也会产生作用。一旦被雾气所催眠,建木便会将陷入噩梦的生物肉体也抛入噩梦中……大概。”

会议上,罗兰解释着青木幻梦的原理,不过最后那句……

“大概?大概是什么意思啊!?”果然有人坐不住了,白铸芒毫不在意地插嘴到。

“咳咳——白王……将军,插嘴打断别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一旁的白铁连忙示意白铸芒注意理解。

“额,因为最后那一点我也不确定,只是流传的版本中这一个是最广的。”罗兰解释到,然后继续讲解:“只是有一点是能够确定,就是青木幻梦必须先会让人睡着入梦。然后关于所谓的阵眼,那便是青木幻梦的开关,在岛的八个方向上各有一处,其具体位置只有历代的国主知晓,因此登岛后我们只能一个个找出来,将其反转,这样就能激活这八个方向的醒神之树,驱散建木四周的迷雾并施法醒神之气,将陷入噩梦的人拉回现实。建木上也有两个开关,在八株醒神木激活后才会显现,将这两处反转才能真正完全关闭青木幻梦,不然建木依旧会认为青木幻梦仍在发动,而周围的雾气被吹散了,会加速对周围树木的支配,若不及时反转开关很快雾气会再次笼罩全岛。”

“原来如此,如果要解开青木幻梦就必须要登岛,而登岛就必须接触那个雾气,然后势必会被催眠而拉入噩梦里。”段兴平说到:“那这么一来不是无解了吗?”

“抵抗迷雾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说着,罗兰拿出了五根树枝放到了桌面上,每一根树枝上都有一片鲜绿的树叶。

“这是依照我记忆中的醒神木构造创造出来的醒神枝,分为叶片护符与主干枝杖,需要分两人持有,持有护符的人进入迷雾寻找开关,持有枝杖的人则留在迷雾外,但不能离玄木太远。叶片护符所附着的灵能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迷雾的催眠,只是作用时间不长,当叶片护符失效后,持有护符的人便会被拉入梦中,不过由于有这个护符,到不一定会做噩梦就是了;当持有护符的人迷失在梦中后,其对应的枝杖便会产生反应,届时持有枝杖的人需要注入自己的灵能来重新激活护符,将持有护符的人从梦中拉出来。”

“也就是说只有持有叶片护符的人才能进入迷雾咯。”

“正是这样。很抱歉,这些年来我只做出了这五个,因此能进去的只有五个人。还有,对持有枝杖与叶片的两人灵能属性也有要求,除了第一枝做成了无限制的通用型外,其余四枝为了节约时间做成了专用型,两部分的持有者的灵能属性需要一致。”

“属性一致是什么意思?耀金的人只能和耀金的人组成一队?”白铸芒不解地问到。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玄木的人只有我一个,因此通用型的只能由我来持有了。”

“啊,确实,你是必须要去的。”白铸芒摸了摸下巴:“那么就决定一下剩下的四人以及配对的五人了。”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选拔吧,从这么多正规军中选出九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项英提议到。

“太麻烦了。”不过马上就被白铸芒一口驳回了:“既然罗兰小姑娘已经确定要去的话就从她认识的人里选四名登岛人员,持杖人员则从登岛人员的熟人里选。以其和一些陌生人一起行动还是和熟人好些。”

“说起来,原本决定的登岛人员里并没有我呢。”黄程熠无奈地回过头,看向那原本应该要登岛的那个人。

黄悦脸色铁青地趴在栏杆上,远处看过去如同一匹布晾在栏杆上一般。

“悦姐,药来了!”罗兰将一个盛满黑色液体的杯子端到了黄悦面前。

“谢……谢……咕咚咕咚——”一仰头,黄悦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好苦——”

“是药当然苦咯。”黄程熠走到黄悦身边:“姐,我原以为你只是晕车,没想到你还晕船啊。”

“啰嗦……”黄悦有气无力地回答到。

没错,最初的登岛人选之一便是黄悦,然而她却在船开后没行驶多远就开始头晕呕吐了,虽然罗兰的定神草让她症状减轻了一些,但要她登岛恐怕是不可能了。

结果,作为弟弟的黄程熠接过了叶片,而原本是让他来当的罗兰的后援则交给了黄悦,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没问题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没虚弱到后援都无法担当!”黄悦想吼叫,然而此时她只能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没问题的了,悦姐。刚才的醒神汤可是特效药哦。”罗兰在一旁安慰到:“而且到时候船肯定是停着的,这样你就不会晕船了。”

“诶——好丢脸。”

说话间,舰队也停止了前进,已经到了极限距离了,在继续向前行驶恐怕就会受到迷雾的影响了。

“好了,诸位!集合了!”甲板另一头,白铸芒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大喊着。

五位登岛人员与他们对应的后援来到了白铸芒身边,做最后的准备。

登岛人员为:罗兰,黄程熠,周洛,赢雪,朱倩。

黄程熠与周洛是因为罗兰的因缘被选出来的,赢雪与朱倩则是因为与黄程熠的因缘,而最初原本让黄悦与上官皓羽组成一支全娘子军登岛的,周洛得知黄悦与黄程熠换了后笑嘻嘻地说什么这不是如同这小子的后宫队了么然后自己也和妻子换了。

他们对应的后援人员为:黄悦,姜郝,上官皓羽,白铸芒,朱靓。

“登岛后大家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眼下罗兰正做着最后的演说:“青木幻梦对情绪越是剧烈的人催眠效果也越强;还有就是再强调一下,尽量不要抱有敌意,青木幻梦中的树木会变得很敏感,要是发觉有敌意的人却没有如梦,它们恐怕会进行一些物理上的防卫,进入迷雾中金属会软化,火焰也会被压制到最小的程度,我们的战力都会极大削弱,因此尽量避免发生什么冲突。”

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罗兰最后深深鞠了个躬:“最后,我再次感谢大家帮助我拯救家园,谢谢!”

“别这么多礼!五大国同气连枝,解救玄木是我们份内的事!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白铸芒摆了摆手:“周洛,你作为最年长的人,可要看好这群小娃娃啊!”

“那是自然。”

五人随即登上了从大船上放下的小舟,朝着迷雾中玄木划去。

青色的雾气环绕在周围,能看清的只有脚下的小舟,从刚才开始,五人就感到了一股倦怠感,他们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以免吸入更多雾气。

小舟缓缓地行驶着,过了一阵子,终于能看见岸边的轮廓,掌舵的周洛加大力气一口气靠岸,五人依次下船登岛。

“这地方没办法固定船啊,要拖上岸吗?”上岸后周洛发现无法停船,周围的海流还比较湍急,放着不管肯定会飘走。

“不必了,反正我们也没有退路,失败了的话就会被困在梦中。”罗兰摇了摇头。

“好的。”周洛一甩手,将船绳丢出去,一个小浪打过来,小舟立刻就被冲走了。

“好压抑的地方,都有些透不过气了。”朱倩皱着眉头。

“这就是青木幻梦的影响,原本瞬间就会将我们催眠的,现在主要是靠这个护符在抵抗。”罗兰举起胸前的叶片护符,叶脉部分正一闪一闪地发出荧光,在这雾气中格外地显眼。

众人也纷纷拿起自己的叶片,除了闪光外,叶片还正在释放一股暖流。

“顺便再说一次,这些雾气比起皮肤接触,吸入体内催眠的效果会更强,因此深呼吸什么的尽量避免,就算很困打哈欠也最好忍住。”

“啊,兵器谱里真的什么也拿不出来了!”赢雪抖落着自己的兵器谱,然而,原本会放出无数兵刃的兵器谱此刻却和一块普通的布一样:“符印倒是还在上头,却无法激活,不是说只会过滤掉金属吗,怎么整个兵器谱都被封掉了!?”

“大概是建木认为你的兵器谱里全都是凶器的原因吧。”罗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这么说来,地裂的剑刃也没有了,但还是好好的收在剑鞘里啊。”黄程熠将手搭在地裂的剑柄上,用力一抽:“诶?拔不动?”

从背上拿下来全力拔剑,然而却好像剑鞘原本就是剑刃一样,剑格牢牢地粘在剑鞘上。

“原来如此,所谓过滤掉金属是这种表现形式啊。”周洛摸了摸下巴,大概理解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水剑?

“看来弱水不受影响呢,果然只有金属才会消失呢。”周洛看着手中的水剑。

“周大哥,你把这个带来了啊?”

“恩,皓羽她一定要我带上。”

“啊,我的能力果然无法施展了。”朱倩的右手上,一团小火苗摇曳着,一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再怎么用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大概只能用来照明吧,而且就算用来照明感觉也照不到多远。

“各位还是节省点体力吧,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说罢,罗兰带头朝着森林走去。

在青绿色的浓雾笼罩下,森林看起来相当诡异。周围无比寂静,原本在林中能够听见的鸟叫虫鸣统统没有,毕竟鸟兽鱼虫也无一例外地被拉入青木幻梦的噩梦之中。寂静的森林里,能听见的声音只有众人的脚步声,从刚才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进入森林之前,五人看见了一座紧挨森林的村落,村落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各种残垣断壁,罗兰说那是魔军侵袭造成的,然而村中没有任何生物,连尸体都没有,绕了一圈后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周围又那么寂静,简直是到了一座鬼城一样。

尸体大概已经被植物处理掉了,这是罗兰的回答。

青木幻梦只会捕捉活物,但植物却是例外,激活后,植物的活性反而会增加,死去的尸体会被它们当做养分处理掉。

虽然罗兰一脸平静地说出来,但其余四人依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进入森林后在众人眼中,那些树木都显得面目狰狞了。

行进了一段路途后,众人的困意越来越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抬起一步都很困难,胸前叶片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看来事前准备的灵能只能供应到这里了。”相对精神一些的罗兰向众人说到:“接下来我们会进入梦境中,根据体质不同,入梦的时间可能不会统一,根据后援注入的灵能,醒来的时间也没个确定,由于入梦后身体也会消失,因此不要试图去寻找失踪的同伴,醒来后也不要等待,各自分散去寻找八个方向的开关,翻转后会出现一颗发光的树,那是很显眼的标识,看见那个就去其他区域寻找开关。”

“要……分开行……动了吗?”黄程熠强打起精神吃力地问到。

“是啊,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了。他们三人已经进入梦乡了……”

黄程熠环视四周,不知何时起,周围只剩下自己和罗兰两人了。

“是么……你们……先行一步了啊……”

强迫自己挪动双腿,一点,再前进一点就好。

眼前的景色开始变暗,抬头看去,罗兰的身影正越变越小。

“小……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却怎样都无法碰到。

这时,黄程熠看见,罗兰似乎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

现在她是什么表情呢?她也一样要进入梦境了吗?还是说我已经在梦中了?黄程熠无法看清罗兰的面容了,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最终,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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